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腰穿记

         一提到腰穿检查，家长们尤其是老一辈们，几乎都会立现惊惧和疑惑的眼神。即便医生反复解释腰穿的必要性及安全性，接下来也还是要被不止一个家长反复追问。家长们常见的问题和反应如下:腰穿？那得多疼，多遭罪呀！要留后遗症的吧？——不行，不做！要么:有没有其他可以代替的检查？我们商量商量。然后家长们就东打听西打听到处问询。最后，多数家长即便同意，还是带着无比的恐惧，战战兢兢在腰穿同意书上签了字。如果说这些时候家长还算镇静，那么一旦把孩子带到处置室，开始操作，家长，尤其是一些孩子的妈妈，就几乎要崩溃了。有一次，一个妈妈甚至跪在处置室门口哭，怎么规劝也不行，直至操作结束。幸好那个孩子还较配合。可怜父母心啊！家长们的知情同意工作虽然要费好些口舌，值得欣慰的是，最终为了治病的目的，多数家长还是会理解，大一点的孩子家长还会做些术前的思想工作等等。然而到了操作环节，即便从医10余年的我，迄今为止，为大大小小的孩子做过无数次腰穿，手法可谓熟练，但对一些孩子，还是难免发怵。       腰穿在儿科，常见于怀疑颅内感染时，是金标准的确诊项目和监测治疗效果的重要指标。腰穿操作成功的几率主要是取决于患者的体位和穿刺位置的正确。像输液穿刺一样，提起来对成人都不是个事儿，儿科的小孩子有几个会老老实实呆着等着你去扎呢。所以，有相当一部分的腰穿都是在孩子的拼力挣扎和外力“武力压制”下进行的（所谓武力压制，就是医护人员使出更大的力气按住孩子制动摆正位置。因为基于诊断目的的操作不必全身麻醉，目前的技术要求只能如此）。实际操作中，你本来把位置选的好好的，也做了局部麻醉，孩子一动哪怕略微一动，位置就容易变化，加上有的小孩子紧张，肌肉韧带本能收缩，穿刺针有时都进去，或者进去也容易偏离正确的路径，导致穿刺失败或标本混血，只能重来。无疑又是一番较量。可以想见，比较配合的孩子，完成会比较甚至非常顺利；而孩子动、闹得越厉害，做起来越费劲。总结起来，最难做的是5、6岁左右的，尤其是有些农村的男孩子。农村孩子，较比城里的孩子，由于多种原因，野性实足且力气大。城里孩子这么大，基本都上幼儿园了，得体的教育使得孩子相对懂事，所以跟他交流好，能取得一定程度的配合。有些农村孩子，通常怎么说也不好使，只能见招拆招，他挣扎你控制，难免花许多气力，费好多周折。有一个6岁左右的农村男孩，闹得无比，不得不动用孩子的爸爸帮忙，那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，为压住儿子的狂动，可能也有着急的成分在里面，只见豆粒大的汗珠子顺着面颊流淌，看着让人感动又无奈。印象中还有一个不足1岁的小胖丫头，第1次腰穿好不容易做出来确诊脑炎了，再复查时也许孩子有了第1次的经历或者经过治疗体力有所改善的缘故，几乎垂死挣扎，也不知这小姑娘哪里来的那么大劲儿，我和其他两名医生真是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定。做完，不仅仅孩子，所有参与的人衣服都湿透了。这是不管怎么说，取出来了标本，穿刺术成功，家长们和医护们都不同程度地松了口气。什么事都有万一，也有即便费劲周折也不成功的情况，到最后，孩子和医生都筋疲力竭，不适合再做下去，只好暂时作罢，此时医生的心情并不好过，那种愧疚和沮丧的感受是别人无法体会的。而家长的反应就可想而知了，好一点儿的话语里和行为间会流露出不满，甚者大闹病房的也见过或听说过。此时医生再多的解释也是多余，没有人会听你解释。就像医闹的想法一样，病人来就诊看病，医生就要给治好，治不好那就是医生的责任。

     似乎说到这里腰穿就结束了。然而还没有完！有的孩子检查结果出来，很正常，家属可又来劲了：怎么费这么大力气，化验还没事，这腰穿岂不是白做了？我说，家长们，还能不能讲点儿理了？有的孩子术后腰痛。这种情况通常见于较大的孩子，因为术中过于紧张，肌肉韧带强烈收缩，就像总也不锻炼突然让你跑个800米，然后会腿酸痛一样。家属可不管你怎么解释，就认准你腰穿没做好，伤着骨头碰着神经了，一顿吵闹、指责，什么风度涵养全顾不上，差不多就要破口大骂了甚至出手便打了。那怎么办，作为医生，解释不听，只能靠检查、会诊，上下一通折腾，结果都没问题，孩子也闹腾累了，睡了。家长此时方觉得自己的表现有点儿过份，开始表示歉意和自责。其实，术前，医生都给交代过了，然而事到临头，家长全都忘了，意念里只想着闹、追究责任。

        无疑，只需几个这样闹闹的家长，不说浪费额外的时间精力，让医生们苦不堪言，由此导致医生尤其年轻医生心灰意冷也是难免。国内不断有儿科医生离职或者压根儿就不愿意从事儿科的，导致儿科医生慌，这些负面的东西不能不算是一个原因吧。

      说这些，道那些，否认抱怨的成分似乎有点虚伪，但主要还是希望能帮助医患关系改变一点什么。医患关系是个难聊的话题，影响其和谐的因素太多。我想，能彼此理解和信任最是重要。作为家长，孩子生病，着急、心疼、上火，医生都能理解；而医生也是人，有些也身为人父人母，不管作为职业也好，事业也好，单从人性角度来讲，解除孩子病痛的迫切心情并不比家长差。这一点，家长要给予充分理解。另外，相信医生说的话，不要质疑太多，除了江湖医生，哪个医生都不会骗家长的。总之，希望医患之间通力协作，使所有孩子尽快恢复健康，茁壮成长。